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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上海博物馆原馆长陈燮君

来源:上观新闻 时间:2024-10-09 14:22 阅读

自幼学习书画,勤读文史哲,第一份工作却是“造飞机”,从编写教材、研究哲学到策划博物馆大展,生于上世纪50年代,陈燮君的人生与共和国的命运一同跌宕起伏。

2008年,上海举办博物馆界高层论坛,世界多个知名博物馆馆长齐聚上海,一代博物馆人心中“不可思议的梦”就此成真。2010年4月30日,上海世博会开幕式在世博文化中心举行,烟花与水景交融,上海以崭新的城市形象进一步走向世界。

这些上海文化发展的重要时刻,都有陈燮君的足迹,用他的话来说,写好城市文化笔记,这是一辈子的使命与责任。

新中国成立75周年,陈燮君与国同行72年,如今年过七旬,他仍然时不时拿起画板,记录文化发展,也记下自己的足迹。以下是他的口述:

讲述人:陈燮君,男,1952年生,曾任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党委书记、上海博物馆馆长

文理兼修的“理工男”

我是1952年出生的,当时新中国刚成立不久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我也是和共和国同行的。我幼时常去故乡宁波,算是受到江南文化影响,我自幼学习书画,也养成了读书的习惯,一直对文史哲类学科比较感兴趣。

我们这一代人,工作都是听从组织号召。1968年,我被分配到了上海电度表厂工作,两年后,我所在的工作单位被征召参与“708工程”项目,我一脚踏进航空和自动化导航的程序设计领域,当时我们厂、北京航空学院(现北京航空航天大学)和一个重要的研究“三结合”,参与具体的项目研发,我开始从事内存储器工作,不久后,我被选中参与重要的程序设计工作。后来的大飞机,实际上也是从我们“708工程”一步一步走过来的。

如果不是“全国一盘棋”部署,我的工作也因国家的安排产生变动,那我这辈子可能都在做航空相关工作,用今天年轻人的话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“理工男”。

能顺利上手参与程序设计,和我少年时的经历也有联系。1964年,我进入上海第六十七中学读书,加入了学校报务队。报务其实是一项少年体育项目,我很快成为报务队的主力队员,后来也获得了三级运动员和三级裁判员证书。收发报的“压码”(无线电收报的一种方式)极其考验反应能力,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思维训练。

人的一生的主要追求,其实与少年时期的经历关系密切,十二三岁的收发报训练,也为我后来的实践和理论研究打下了基础。

从管理角度记录城市文化发展

上世纪70年代后期,上海社科院复院,我调入上海社科院工作,这也是我职业生涯非常重要的阶段。因为有参与“708工程”的经历,我的领域从大的方向来说是哲学,实际上从事哲学与自然科学的跨学科研究。1984年,我参与创办《上海社科院学术季刊》,同时在这一阶段,我参加主编了不少书籍,如《新学科辞海》《当代新学科》《当代新术语》《当代新方法》等,在社会科学领域产生了重要影响。

自编教材(油画) 陈燮君作

1999年,上海博物馆新馆建成,我从上海图书馆调任至上海博物馆,同时兼任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。文物保护这一领域的工作,几乎可以用“惊心动魄”来形容,在离开上海博物馆馆长这一岗位时,我用了8个字描述自己的工作——如履薄冰,战战兢兢。

当然,这不是说我不喜欢这份工作,而是因为责任重大,任何一通电话我都不敢掉以轻心。我经常说要“忠实记录上海城市文化大事,写好城市文化笔记”,实际上在我的工作中,我一直是从管理的角度切入城市文化发展中,从实践层面亲力亲为推动城市文化的传承与更新。我在上海博物馆任职期间,也有多个“城市文化大事”发生。

2002年以来,我参与策划了“晋唐宋元书画国宝展”“淳化阁帖最善本展”等一系列文物大展,在文博界也颇有影响。实现“让中国的文物故事走向世界,让世界的文物故事走向中国”,这可以说是我们这一代博物馆人的使命。

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博物馆界高层论坛在上海举办,英国大英博物馆、法国卢浮宫、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、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馆长都来到中国。坦白来说,上海博物馆当时的平台影响力还不错,要把世界各大博物馆的馆长请来也不算困难,但能在同一时间、同一地点,把中外这么多博物馆馆长请到同一时空,这可以说是梦一样,几乎不可能实现,但我们梦想成真了。

正如我所说,这份工作“惊心动魄”,我也经历过非常紧张的时刻。一般有大展的时候,我7点钟就会到达博物馆,晚上不到12点不会离开。“晋唐宋元书画国宝展”(后简称“国宝展”)开幕当天,我7点钟到达工作岗位,一走到人民广场,就看到气浪直冲云霄,人民广场地下的煤气管道泄漏了。很快我接到了当时副市长的电话:“人民广场煤气泄漏,抢修需要停气。”

下午4点国宝展就要开幕,与此同时还有一场研讨会要举行,煤气是我们取暖和保证展厅温度的重要途径,此时停气检修事关重大,我考虑再三,对副市长说:“如果定下方案,请马上通知我,上博要通知上海电视台滚动播放通知,取消下午的研讨会和开幕式。”从上午开始,我没有离开过电话机,10分钟一次电话,直到下午1点20分,不停气检修完成,国宝展和研讨会都得以顺利进行。

陈燮君在上海博物馆前

“我为上海世博会落过三次泪”

2002年12月,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申办成功,我进入了我的“世博十年”时间,从此时到2010年上海世博会成功举办,我为这一盛会奋战了10年,担任上海世博会主题演绎顾问、总策划师和主题馆城市足迹馆、世博会博物馆馆长。

世博会场馆的建设工程刚起步的时候,上级领导来视察,看着这片工地放不下心,十分关注工程的进度。我对他说,战争年代有“敢死队”,现在是和平年代,我是领导干部,我明天就把铺盖卷到工地来,我来当“敢死队”。从此,我住进了园区工地。

我在世博会园区里住了一年半,当时那里可以说是一个“大车间”,没有窗户,粉尘飞扬,我自嘲自己是“人体吸尘器”,生活条件十分艰苦,甚至洗澡都要在公共厕所进行。世博会场馆建设时间紧任务重,2010年3月,一批一批的专家领导前来检查,4月20日,场馆开始试开放,但回溯到1月4日,这里甚至还没有接通水电。那时候的我每天带领20多个团队,协调会常常从早上10点开到凌晨2点半。

陈燮君在世博会博物馆工地

在我的记忆中,在上海世博会筹备和举办期间,我一共落了三次泪。第一次是开幕式,国际展览局主席蓝峰在开幕式上用中文阐述世博精神,上海的文化发展得到世界认可,我想起历史上诸多前辈对上海举办世博会的期待,眼下我们正在五星红旗下圆了曾经的梦,不禁流下热泪。

2010年10月16日,世博园的参观人数突破103.8万,我百感交集。一方面,这一人数已经突破了我们的接待预案,从管理角度,我确实希望人数不要再涨了,另一方面,游客热情也足以证明我们这届世博会的成功。当天我还有别的工作,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后,我前往场馆,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但井然有序的人群,我在激动中落泪了。

最后一次落泪发生在上海世博会的最后一天,闭幕晚会结束后,我在出口和上海交通大学的志愿者“小白菜”们一起欢送最后一批观众,在观众们走后,我们拥抱、跳跃、欢呼,我的热泪再一次流淌。

完整参与筹备和成功举办世博会,是我职业生涯最重要的经历之一,我和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分分秒秒,日夜兼程,见证这场国际盛会的活力与热情,也向国际宣告,我们上海这座城市,不仅历史底蕴深厚,文化底蕴也同样深厚。

世博会博物馆(油画) 陈燮君 陈颖作

其实,我们每个人的命运,都是随着共和国的命运跌宕起伏的,我人生中的很多变动,与其说是个人的选择,不如说是为共和国尽心尽善。党的命运、国家的命运、个人的命运,始终是一起跳动的,这是我的经历告诉我的,也是我一直在践行的。

栏目主编:张骏

来源:作者:师梦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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